忘川

随意一点

【搭档】堂良堂/金兰谱

上一场:@一颗桉树阿 @一颗冒糖阿【躺尸中】 

搭档:@二兩 

下一场:@阿玖 @好饿好想吃饭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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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0

  没有谁和谁生来就是朋友。

  他俩有段儿活,上来就要说周老师厉害,是大凤凰,做朋友真不容易。事实上,他们俩刚开始那会儿,还真说不上谁才是那一扇翅膀就能上西天的凤凰。

  一个虽然说传习社的专业课第一、高老师提起来都眉开眼笑的好苗子,但到底是还没正儿八经上过台的青瓜蛋子;一个虽说上了不少回节目单,名正言顺的鹤字师哥,但说白了也算半路出家。

  各有长处,各有短缺。撑死了是俩有几根长尾巴毛的家雀儿,谁也没比谁高贵到哪个份儿上去。

  但这俩长尾巴家雀儿碰在一块儿,搭伙坐一个窝可也真不算是容易。

  

  

01

  说相声的,前辈大家们都说捧哏的得听逗哏话,说逗哏是那朵红艳艳的红花,捧哏得心甘情愿做那草叶子。平心而论,周航也觉得这话说得对,一场的买卖嘛,没个主心骨怎么得了。

  但那也看逗哏是个什么样的,周航接了人家的橄榄枝冷眼观察了一段时间,心里下了定论:孟鹤堂不行。

  这个人心太软了,优柔寡断又天马行空,相声上瞻前顾后舍不得这个舍不得那个;上了台观众说要怎么就怎么,叫唱歌就唱歌,叫开嗓就开嗓,这能行吗?

  这人还婆婆妈妈的,自己个儿家都揭不开锅得要于老师救济了,还老惦念他今天吃了几袋泡面,三天两头过来一趟把他柜子里的方便面拿走给换成蔬菜肉蛋。

  烦死了,周航想,我就乐意吃方便面,他孟鹤堂能体会番茄面的美妙么?他不能,他只知道剥夺一个人吃方便面的快乐。再说了,师哥来回贴济,他还得费心思补回去,到时候又拉拉扯扯一顿,各自生烦。

  人还是得利落干净一点儿,尤其是演艺行业,现在又不是相声刚起头、街头卖艺使劲儿讨好观众的时候了,你得有点脾气。

  这搭档得换!但人家是师哥,他连个字都没有,尚且算不得正式弟子,又是他亲口应的邀请,哪有先开口说不搭了的道理。

  周航聪明的智商这时候又占领高地了,只要他使劲儿作,可劲儿作,作到这师哥受不了了不就名正言顺地散了各找各妈么。


02

  孟鹤堂把人从传习社里要出来,也是决心要好好搭档,往后合作一辈子,到老了俩名字写在一块儿叫人追忆的。

  挑人之前,有点经验的师哥长辈都给他说找捧哏你得找个年纪大的、经验多的、会疼人的。不为别的,他们这行看着逗哏出风头,实际上底儿都在捧哏那儿兜着呢。

  捧哏的得思想成熟、适当地还得包容逗哏的差错,岁数小了是真不好办。

  比如周航,人家专业第一出来的有点儿脾气,孟鹤堂表示理解。打本心上讲,他其实也不是想要一个完完全全听他话,什么想法也没有的傀儡木头。

  他觉着捧哏有自己的想法挺好,愿意说那更好,磨合嘛,不就是互相坦白晾开了再重头商量。关键是这小兔崽子真心是一丁点儿不愿意听他的呀。

  孟鹤堂提一个包袱,拿出来说俩人打磨打磨,商量商量,不出三句话绝对会被对面坐着的青头小子毙地渣也不剩。

  咬咬牙叫他提一个,他倒是也好好提,可提出来的一看就是象牙塔里的小玩意儿,一点儿经不起社会的风吹雨打。

  周航太规矩、省不得变通,却又还叛逆,最明显一点就是上台拿扇子楔他师哥,那是舍不得昧下一点儿力气,有多大劲儿使多大劲儿。

  他还挺有理,对得起观众嘛,这不是你孟师哥自己常说的话?孟鹤堂其实不知道周航还有后半句话没说,你不是人家叫干嘛干嘛么,发烧嗓子都哑了还给唱,唱个屁唱。

  

  

03

  那时候谁对谁也不服气,两个人憋着劲儿恨不得搞死对方,然后立马换一个新搭档,前途光明。

  那你说真要处起来这么艰难,干脆一拍两散得了,各自拿着被磋磨的这几年青春找别人繁花似锦去不好么?

  哎,这俩人偏不。

  周九良是咋想的,孟鹤堂不知道,就孟鹤堂自己,纯粹是上了脾气,你不愿意跟我,我还偏要耗死在你身上不可了。

  孟鹤堂自认脾气不算差,不轻易动气但动了气可就是不死不休了,能把他惹毛到这个份儿上的不多,周九良算一个。

  他早看出来了,小崽子不爱动弹,就爱搁家里宅着。所以孟鹤堂一大早就掀了他被窝,在晾出来的白花花肉乎乎大腿上扇了两下,硬拽着人去跟他闲逛。

  小兔崽子还不爱社交,孟鹤堂揣着他的二两良心专程给饼哥四哥打了好几个电话,建议塑造队风,大家伙儿一起出去团建溜达。

  周九良当然也不会逆来顺受、束手就擒,他手段就更多了。

  孟鹤堂上台挨两下已经是见怪不怪了,除此之外还有趁孟鹤堂前边钓鱼,给他把桶里的都倒回去;趁孟鹤堂前边敬酒,给他把啤酒悄悄换成枸杞茶;趁孟鹤堂前边烧烤,把他的份一并吃掉;趁孟鹤堂找辣椒酱,不动声色把草莓酱推他手边儿,等等。

  俩人掂量着良心各自下狠手,身边的人却发现这一对儿的相声说得越来越好了。

  严丝合缝的,周九良紧托着孟鹤堂往上飘,见他飘的远了就伸手扽扽;孟鹤堂带着周九良往前跑,跑得不高兴就找点别的话哄哄。

  周九良对此的看法是,一时半会散不了,相声还得一块儿说,要是相声也给耽误了,就是裂了穴也没人接手。然后继续扭头去给他孟哥捣乱。

  等到孟鹤堂终于觉得这你死我活的游戏玩腻了,在某一个夜里轻声说了一句:“咱好好搭吧,行么?”

  周九良“嘁”了一声,把本来要发到各个群里的孟鹤堂女装照保存至本地,说:“谁待见跟你闹似的。”

  

05

  金兰谱里有一段儿,为谁冻饿为谁死,为谁拔剑自刎,捧哏的要说愿意,逗哏的要含糊其辞,是不愿意。

  周九良倒是没什么压力,他说的还挺情愿的,一天说八个也行。

  孟鹤堂觉得吃亏了,后来开始在台下也说一回,台下就不是逗哏了,也能说愿意。

  两个人前前后后几十年,早老到说话说不利索的时候,就不能说相声了。但是私底下嘴闲的时候还是想操练两句,有那么一回不知道谁提议的讲两句金兰谱。

  该说越岭翻山,翻山越岭,找见你家祖坟,开了棺木把这坏蛋放进去的时候,周九良临时改了词儿,他说:“翻山越岭越岭翻山,我就奔你来了。”

  孟鹤堂索性也不往后说了,往旁边坐下,说:“你生来合该是我的捧哏,我生来合该给你做逗哏”。

  对面绷着脸的小老头表示同意,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:“兜兜转转还是咱俩,这就是咱的宿命。”

  话题打这儿就跑偏了,一路从闲着磨活儿溜到追忆往昔去。

  “哎,你别说,咱俩年轻那会儿还真算得上相爱相杀。”

  “咱俩这会儿也算得上。”周九良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句。

  “怎么说?”

  “你这一辈子统共那么些长都折在我手里里,可不算是死在我手上了?”

  “真是欸,你要这么说,那咱俩可就是相杀了欸,你杀我,我杀你,真不赖。”

  真不赖。

 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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